约束。

【羡澄】《当渡》捌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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捌————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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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澄醒来的时候,入眼便是面前一张放大的人脸。
惊诧一瞬,待那阵模糊的水汽散开,看清面前是熟人,他才敢松懈下来。


魏婴与他同榻而眠,此时二人的脸相距不足一尺,过近的距离令江澄不安,在这种绝望的境地下,竟然还能想起来对方是要成为断袖的人,要离远点的心思。


胸膛火辣的灼痛感还未消失,江澄抬手,掌心覆上胸膛摸到厚厚的纱布,那道戒鞭跟了他一辈子,重头来过,依然躲不开。
他叹了口气,呼吸都含着锐刺剐蹭喉咙,江澄刚醒过来有些头晕目眩,不过也足够辨清周围的环境,他挖空几十年前的记忆去搜寻,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变了。


他感觉经脉血液中灵流的涌动,丹田里充实完整的金丹,鲜活且清晰。这天大的惊喜砸得他半晌没缓过神,如同珍贵之物辗转多年失而复得。


江澄连忙运起灵力疗伤,每一丝灵力的流淌都令他兴奋不已,狂喜的洪流中,江澄好不容易才摸着河岸平静下来,转身去瞧身侧熟睡的魏婴。他一颗心跌宕起伏,面上喜色不过转瞬即逝,抓过魏婴的手臂探查。



不过两三天的时间,魏婴的手臂便细了一圈,江澄模模糊糊觉着是真的细了。

摸出了大概,江澄松了口气。约莫是老天眷顾,他和魏婴的灵力都还在,他禁不住暗叹,魏无羡也确实是命大,当时他被温晁那一鞭抽得昏死过去,隐隐约约尚能听见打斗的乱响,也不知魏婴是怎么在那种境地里保住灵力的。


直到此时,江澄忽然有了种不虚此行的错觉,命盘被逆转了,今后的诸多事件只要在他的阻拦下便能轻而易举改写。



不过片刻,他竟勾勒出一副与魏婴重建莲花坞一切尚且安好的美好蓝图。



正当此时,房门吱呀一声掀开一条缝,江澄登时警惕万分,却见门外进来一位捧着药包的少年。此人眉清目秀,年轻得很,由于面孔过于鲜活生动,江澄险些没认出来。


温宁一抬头正好与江澄四目相对,脚步一顿,连忙进房关上了门。二人相隔近丈,气氛诡异至极,江澄的目光毫不掩饰痛恨和厌恶,温宁简直觉得自己被生生凌迟了千百回。


片刻后,温宁将药包搁上桌。“江…江公子,你醒了……”


温宁心知云梦江氏惨遭灭门是温家所为,尽管他没有动手,帽子却不由自主地扣在了自己头上,是以,他见着江澄便有源源不绝的愧疚感。


江澄拧眉不言。


仇恨不可能那么快便泯灭,他知道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,此时杀了温宁是最好的时机,这个上一世将金子轩害死的凶手,只要不复存在,那么一切就有杜绝的可能。


只是……


江澄提起的一口气忽然松了下来,诚如上一世魏无羡所言,温情温宁是救命恩人,白驹过隙,千帆历尽,他江晚吟在孤身一人对影成双的几十年人生里,总能品觉出些什么道理来。



他这样的人,若是把一切归于天命,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,若他江晚吟信命,怕是早死得渣都不剩了。


纠结千回百转结成一团乱麻,怎么也没个结论,索性不再去纠结,大不了以后多看着魏婴便是,且魏婴当下灵力尚存,莫说今后夷陵老祖了,他根本不会知道有鬼道这玩意儿。


半晌,江澄才浅浅地回了温宁一个“嗯”。


温宁如临大赦,脊背一溜的冷汗算是下去了,想起来还没告知对方自己身份,忙道,“江公子,我是温宁……这里是夷陵,你和魏公子可以安心养伤……你放心,我对你没有恶意的……”


江澄眉梢一吊,“要我谢你吗?”


“啊?”温宁愣怔一瞬,反应过来才想起自己尴尬的身份,“不……不是的。”


须臾,温宁想起什么,喉结一颤,更低声道:“令尊令堂的尸身,为防止温晁他动手脚……我已带出来葬在莲花坞后山一处土丘上了,那里应该不会有人找到……”


温宁将脸埋得更低,脊背弯下来,向江澄行了郑重一礼。


江澄面上出现一瞬空白,他来此处的日子正巧赶在父母身亡之后,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,一时竟忽略了,直到方才温宁提起,江澄才回忆起当年的事情,丧母丧父之痛顿时涌来。


可他到底不是那个刚刚经历灭门之痛的少年江澄了,时隔多年再听见这血淋淋的真相,他并没有太强烈的过激反应,却忽然觉着眼眶湿润,鼻尖泛酸。


江澄重重闭上眼,喉中滚出一声细小的呜咽。
片刻后,他轻声道:“多谢。”


他不愿与温宁多交流,便将注意力放在魏婴身上,掰着魏婴的手腕掀开衣服数清伤痕,温宁在一侧看得心惊肉跳,几番欲言又止,等江澄全数翻过来一遍,魏婴也被他挠醒了,睁开一双空茫的双目,江澄一见魏婴活过来,连忙草草替他掩上衣裳。


魏婴眨眨眼,“江澄,你醒了?”

他动了动身子,只觉浑身疼痛难忍,没能坐起来,倒是发现自己衣衫不整,疑道:“噫,江澄,你扒我衣服做甚?”



江澄额角青筋一跳,可惜两人都是病号,且一个比一个伤得惨,并排瘫着一动就疼,江澄方才扒衣裳的那口气儿松下来,只觉浑身酸痛难忍,已提不起半分力气去揍魏婴,这才放了他一马。


魏婴浑身骨头已被温情一双回春圣手接了回去,睡了一觉通畅许多,他无所谓地系上衣带,瞧见温宁在一旁站着,心里突然有些慌张,但看江澄方才的反应应该是没事,魏婴没敢太放心,道,“温宁,还有饭吗?”


温宁连连点头,知道魏婴这是怕他兜不住话,转身便迫不及待逃出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。



屋内仅剩二人同榻而瘫,魏婴侧首瞄了江澄一眼,正好被江澄抓个正着,那人杏目一瞪,道:“看什么看。”



魏婴这才完全确定猜测,勉强翻过身与江澄面对面,道,“看你安全,我开心。”



江澄被他说出一身鸡皮疙瘩,万分嫌弃抖干净,道,“少来,你老实告诉我,温逐流当时在那里,你是怎么保住两个人逃脱的?”



魏婴理所当然道,“当然是跟他打架耗时间,等到温宁来救人了,怎么样,厉害吧?”



尽管心知他是胡言乱语,这话却仍在江澄心头砸下不轻不重的一击,当年他被抓回去便被废了金丹,而现在换了魏无羡却能保住两个人全身而退。



魏婴将自己这位发小的心思琢磨个透,歪打正着敲准了半百江澄的心思,他没再继续下去,挑开话题道,“再待两天吧,等伤好些了我们就动身去眉山。”



江澄点点头应了声,脑中忽然闪过零零碎碎的片段来,他睁开眼,看着面前瞌目休息的魏婴,止言又欲,欲言又止,终是憋不住叫出了口。

“魏无羡。”



魏婴睁开眼,“嗯?”

他看见江澄眼中遮掩不住闪烁流露的希翼与期盼,穿透这双过于清丽的杏目,完完整整摊在魏婴面前,这种眼神认真得令魏婴有些紧张又有些好奇,他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

江澄浅色的舌尖润了润干涩嘴唇,道:“你说的话,还作数吗?”



魏婴突然摸不着头脑,顿时一头雾水想不出来自己说了什么话。



江澄一看他表情便知魏婴没想起来,心头忽然被针扎了一下,漏了气儿,于是说出的话也带着气,“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,哪个狗东西说姑苏有双璧,云梦有双杰,将来要扶持我的?”



魏婴恍然大悟,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,“原来你是要说这个。”



江澄被他笑得上火,横眉竖目斥道,“你笑什么。”



魏婴清咳几声,正色道“当然是真的,作数的。”



江澄道,“那你可得记清楚。”



魏婴并三指齐眉而举,道,“我魏无羡指天发誓,扶持江晚吟,扶持云梦江氏,一辈子不离不弃,若有违背誓言不得善终……”



“别!”江澄抓住他的手压下来,愠怒道,“我又没让你发毒誓。”


魏婴不明白他在别扭什么,仍旧处于懵圈状态,“我这不是怕你不信嘛。”


江澄欲言又止,气得到底没能说出口,他甩开魏婴的手,腹中凝聚团团怒火烧得头顶直冒烟,说太多魏婴又不明白,倒是显得自己矫情,索性连看也不想再看他,翻身背对瞌目全然不理会魏婴在后头戳他脊背解释。



二人在夷陵小住三日养伤,三日后,带着温宁给他们准备的小包袱离开,江魏二人心知留在这里越久越是危险,温情与温宁更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收留他们,恩情重如山,已是还不清了,出了夷陵后,二人一刻不停,一路朝西而去奔向眉山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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各位对不住……现在才更,大概近三千字了。
我已经不知道文咋写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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